百年一遇的黄河凌汛

弘扬中华文化·讲黄河故事系列之19

渭南市政协文史和港澳台侨委员会

渭南市归国华侨联合会

百年一遇的黄河凌汛

口述人：张晓民、刘文政

采访整理： 朱森林

题记：1996年元月，黄河小北干流发生了百年一遇的黄河凌汛灾害，中省市各级高度重视，组织开展了一场军地合作的抗救灾工作，作者参与了救灾工作，对有关人员进行了采访，记实写下了有关情况。作为黄河综合治理的一段历史记入史册。

张晓民：1996年元月中下旬，黄河小北干流大荔县雨林段发生了百年一遇的灾害凌汛，我时任大荔县水务局副局长兼防汛办副主任，参与了抗凌抢险工作。1995年的冬季特别寒冷，黄河流凌封冻河段很长，冰层较往年厚得多。第二年元月中旬，黄河潼关段由南向北开始向上游逐步封河，河道壅冰，超过了防洪堤顶。最大的冰块像房子那么大，堆起一道不规则的冰坝。当时河道龙门站流量只有500秒立方米，但因冰块堵塞，水位却高达336米，相当于13000秒立方米的洪水水位，大大超过该段10000秒立方米的设防能力。雨林工程上首、生产路堤洪水漫溢，低洼蹿沟进水，淹没农田14000余亩，省市防指专家前来勘察指导。27日上午，灾情险情持续扩大，雨林路堤出现了11个决口。最宽的达七八十米，流量一百多秒立方米，7号公路移民干道洪水漫溢南流。第二天凌晨，雨林工程上堤路漫顶决口，7号公路交通中断。雨林乡三个村、雨林基地两个队、农科所被水围困或淹没，大概有18万亩耕地被淹，1万多人受灾。省市县成立了由省市县领导组成的抢险领导小组。据史料记载，这次凌汛是继1877年、1929年之后的第三次封河。由于距离上一次发生凌汛的年代过于久远，根本没有任何经验应对。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元月29日，省市县有关领导是在雨林乡政府会议室作出的决策。参会的有省市部分领导、水利专家，经过紧急会商，制定了“北堵、中补、东疏、南排”的抢险方案。我主要是参加了“东疏”和“中补”。一是配合空军炸冰爆破，做好前期协调准备工作。二是和人武部一起参加7号公路决口抢修。7号公路是大荔至雨林主干道，为移民撤离和抢险物料运送提供保障。

刘文政：当时，我是大荔县防汛办副主任。飞机炸冰爆破是 “东疏”工作的核心。我查看了一下笔记本，确切时间是元月29日早7时50分，在一线指挥查险县水利局领导向县防指报告：雨林基地传达，经中央军委同意，定于当天11时至14时，空军某部将对大荔黄河主河道进行轰炸，请县防指做好配合。获悉这一情况后，因时间紧迫，为确保成功，县防指紧急发布了第4号命令，要求做好炸冰前的配合工作。当时的安排是：报告省市防指，请求迅速通知山西省永济市、运城市等方面，请他们注意人员安全。轰炸目标信号定为点燃的汽油桶。前线爆破由县委主要负责同志负责。由县一名防指副指挥陪同省防汛办、黄管局、三管局领导和工程技术人员查看现场，配合炸冰和指挥抢险。雨林乡迅速清查、撤离滩区的生产人员，对炸冰靶区的道路实行交通管制。

张晓民：设置主河道轰炸目标是关键。从元月29日至2月1日，我和有关人员一直值守在黄河雨林工程，协调确定轰炸目标。首次投弹前，地勤指挥部将观测指挥点选在了雨林基地三机队办公楼的楼顶上，视野开阔，便于观察和对空联系。从大荔县百货公司调来了大批红布，沿着河岸铺在地上，为飞机投弹布设标志。又在河道主要爆破目标处设立了数十个空汽油桶，里面用废旧棉被填充，上面浇上柴油点燃，形成明显的靶标，避免误伤误炸。投弹目标由北向南，沿雨林工程平行向东500米展开。29日、30日连续轰炸了两天，用的是每枚250公斤的航空炸弹。31日晚上12点多第二批地勤赶到，通过7号公路决口处时，换乘“孩船”，分两次送过决口处，步行抵达3基队。次日改用每枚500公斤的航空炸弹，效果显著。从元月29日至2月1日，共投炸弹576枚，总重246吨。值得一提的是，牛毛湾工程以下部分断面冰层很厚，当时组织工兵在相关冰面上用TNT炸药炸冰，记得大概用了2000多公斤，从南向北实施冰面爆破，使主河道水位迅速下降，为夺取抗凌抢险的胜利起到了关键作用。经过四天的轮番轰炸，长达7公里的黄河主河道终于全线疏通。

刘文政：“北堵”抢险是水进入滩主流，由张副县长现场指挥，任务是2月5日前完成抢堵任务，阻止雨林上首无堤段一带的漫滩洪水向南窜流。这里是漫滩洪水涌进滩区的源头，水流湍急，窜沟缺口宽达60多米。由于稍料紧缺，抢堵缺口的难度加大。用编织袋装土，投放铅丝笼石，在水中强行推进。排列堆石，阻挡河水，再用运来的备方石做后盾，逐步向前推进。我记得合龙时，由于水流太急，楼板转眼就被冲走。果断用现场抢险的推土机铲上楼板开到流水处，连料带车推下去了，缺口才得以合龙。这个推土机是一户农民的，事后给人家赔了6000元。张副县长果断指挥，组织队伍夜以继日地艰苦奋战，经过三四个昼夜的艰苦努力，如期将拦水石堤建成，达到了阻挡漫滩河水南窜的目的，有效地缓解了洪水漫滩的趋势。

张晓民：在中线，参加7号公路抢险的抢险有某部官兵、兰空基地和洛灌区的10个乡，由县人武部史部长和我负责统一安排抢险。当时我承担着125米的缺口封堵任务。省市防指要求30日12时前抢险工作必须全面开始。当时只有4个小时的准备时间，人力、物料怎么安排是能否如期开展抢修的关键。先是从部队请调了150名解放军指战员，兰空基地又从洛河三合湾附近运来了备方石500余方，确保抢险按时展开。县防指随即下令让大荔县东北5个乡从华原工程往决口处运送石料。方案是在水中强行推进，堵住口子。参加这个地段抢险的是洛灌区10个乡，每个乡150到200个青壮劳力都是由书记或乡长亲自带队，自带干粮，自行保障生活。抢险采用轮换制度，每个乡干12个小时，然后轮下一班，抢险24小时不间断。民兵们开着农用四轮、三轮，满载着石料运往决口处。平均每个乡镇拉运、投放的石料、稍料达500方以上。各乡抢险民兵真能吃苦，天寒地冻，吃喝拉撒都在工地上，没有一人叫苦叫累。从2月2日开始，经过四天四夜的连续奋战，最大的口子终于堵住了，“中补”的任务全部完成。

元月29日至2月5日，兰州军区雨林基地的官兵们克服了种种困难，完成了雨林上首生产路堤的抢堵，雨林上首生产路堤上的11个决口全部被堵住。

2月3日，陆军某部舟桥官兵2000余名解放军指战员奉命前来抢险救灾。经过26小时的艰苦奋战，挖通了一条1800米长、均深3米的排水沟渠，提前1天将南部淹没区1米多深的漫滩洪水排入洛河。

2月7日淹没区水位明显下降，“96.1”黄河凌汛险情基本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