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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文化------植树庙洼沟

发布日期:2022-04-28 14:39:00   来源:>

登上雁门山巅,眼望脚下茫茫林海,万顷波涛,我的思绪一下子又被带回到五十年前在这里植树造林的那个难忘的岁月。同时,我也由衷感受着人类改造大自然的伟大创举。

这里的山间小道上,曾留下我们艰辛的足印,这里荒凉的山坡上曾洒淌过我们辛勤的汗水……

 

那是1968年开春。为了落实"建设西北防护林带,保护母亲河"的伟大号召,我随同我们大队的植树造林专业队,来到雁门山脚下的庙洼沟,准备在这里安营扎寨,投身植树造林。

庙洼沟是一条由西北向东南方向延伸的大山沟,在沟底半坡处一块颠箕掌掌形状的地方,有两孔坐北朝南的土窑洞。东边那孔窑洞已被从窑顶上掉下来的土块挡住了进出的道路,只有西边这孔窑洞还完整的保留在那儿,但不知经过多少代人的居住,已被烟熏火燎黑得不能再黑了。窑门虽已破旧不堪,但还能阻挡野兽的袭击和风雨的侵入。这对我们这些不速之客来说,已经是非常知足的了。   

出了窑门向前走不到5米,就是一道深沟,沟里有眼泉水,是供人畜取水用的。窑院东边只有一条2尺多宽通向外界的小路。窑背上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酸枣树,它就像一道屏障,把整个窑背遮挡得严严实实。

望着眼前长满杂草和一丛丛半人多高的洛篱,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人去窑空荒草生”的凄凉之感。

 

望着黑乎乎的土窑洞和荒草丛生的场院,跟我们一同前来植树的两个青年顿时打起了退堂鼓。身上揹的铺盖卷连放都没放就说:“这那里是人住的地方?我不干了。”说罢,转身就走。别说他俩不想干了,就是我一来到这个偏僻荒凉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个人影的鬼地方,心也凉了半截子。那年我才23岁,放下家里丢下个刚结婚不久的漂亮新媳妇不守,却要跑到这荒无人烟的深山破窑里受罪来了,你说,脑子得是进水不?但我知道自己是干什么来了,一旦转身离去,岂不让人笑话。

领队的老队长高荣善似乎早有思想准备,他一句话也没说,就让出路来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现在这里只剩下我和老队长高荣善以及其它等五个人了。

送走他们后,我们忙着剷除窑院里的杂草和打扫里边的窑洞。经过一番清理整顿,场院干净卫生的多了,就连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老窑洞经过我们一番拾掇也畅亮了许多。

窑洞内进门右边是一个石板炕,老队长年纪大了让他睡在炕上,我们几个年轻人跑到沟渠里砍了几根树枝,回到窑里搭了个简易的木床,上边再铺上一层从山坡上割下来的白茅草,一个简单实用的睡床就算搞定了。

在那个年月,家家生活都非常困难,我们上山时拿的都是些玉米,糜子馍,再就是些包谷糁。每人还带了个小铁锅,这样做饭时也就各尽所需,无须再争斤论两的算伙食帐了,

每当从地里回来做饭时,院子里几个用石头支起的锅灶一齐生火,一霎时青烟缭绕,雾气腾腾,远看好像这里驻扎着千军万马似的。

第二天,我们从高家山林场背回一批刺槐树苗,拿起镢头就上山了。

荒凉的山坡上光禿秃一片,很难看到一棵像样的树木,只有那一团团长满像钢针一样尖利的狼牙树散乱的生长在高低不平的山梁上,沟峁畔,似乎只有这里才是它们生存的领地。

 

植树的地方就在距离我们窑洞东边二,三里路远的山坡上。山坡上的鱼鳞坑是去年秋季在这一带干活的造林队挖好的,我们的任务是把刺槐苗栽进去,直到把这一大片山坡栽完为止。

清明刚过,家里那边的天气还时寒时暖,但这里向阳的山坡上已是葱绿一片,各种不同颜色的野花也都争先恐后的竞相开放,争奇斗艳。

植树时,我们一个人在前边往鱼鳞坑里摆苗子,其他人各占一行逐窝栽树。这些鱼鳞坑有的地方土层深,有的地方土层薄,当遇到土层深的地方,镢头挖下去,立刻就刨成一个深深的大坑,栽起树来既轻便又省事。可当遇到地形较陡,沙石裸露的地方,镢头挖下去就震得人两手发麻。每遇到这种情况,就得小心翼翼的挖开土层,把树苗慢慢栽进去,再用脚踩实,以提高成活率。

山上的碎石块遍地都是,稍不留神,就会把人滑倒,尤其是那些埋在土层里看不见的大石块,常常会振得人虎口发麻不说,稍不留意还会把镢刃子崩出一个个小豁口。

大概是由于身后这座大山阻挡住了北方冷空气入侵的原故吧,站在山坡上要比家里暖和得多。我们才干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直冒热汗,大伙只好脱掉身上的棉衣,穿着一件粗布衫子干活。

干完一天活,走下山坡,回到黑咕隆咚的土窑洞,闻着潮湿的煤烟混合味,一股孤独凄凉之感涌上心头。住惯了宽畅明亮的瓦房,一下子走进这个深山大沟中的土窑洞,真有点说不尽道不完的落差之感。尤其是天黑后,周围一片漆黑,就连窑洞里的那个用墨水瓶做成的小煤油灯,光亮也是那样的昏暗,简直就像一只萤火虫在黑夜中飘忽不定的左右摇曳。死一样的夜幕中,一些睡不着觉的鸟儿和猫头鹰刺耳凄厉的鸣叫声,不时闯入梦境,更加增添了一份心灵上的恐惧感。

 

我躺在用木棍撑起的草床上难以入眠,一会儿想这,一会儿想那,越想越没有睡意,越没有睡意越想翻身,谁知一翻身,树枝搭建的简易木床就会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动声,弄得人更是彻夜难眠。

山上的生活太单调了,我们白天上山栽树,晚上在土窑洞里过夜,过着枯燥单调的生活。累了,坐下来歇一会,闷了,站在山顶望一眼家乡那片古老的土地。

转眼间已经上山三个多月了,我们也由栽树改换成了抚育阶级。也就是说把栽上树苗的鱼鳞坑两个土坑中间未打通的鼻梁挖通,让它们变成层层畅通的水平梯田。这项工作看起来容易,干起来比栽树难度要大得多,既费力气进度又慢,但这是造林中一项不可缺少的重要环节,我们既然上山来了,就得按工区的要求把这项工作办好。

为了给枯燥的生活带来一点乐趣。后来我从家里拿来几本书,一有空就看两页,但最多的看书时间还是在夜晚的煤油灯下。我看着看着,一遇到好的文章还念出来让大伙听。虽然他们之中有些人一字不识,但我还是乐于读给他们,因为在这乞丐都不愿来的深沟旷野里,我的读书声或许能给他们解除心中的烦闷,给这个漆黑的窑洞带来一份温暖和乐趣。

 

7月的一天中午,老队长和二队积荣,五队石荣三个人一同下山回家了,山上就留下我和七队的启才两个人。谁知老队长他们前脚刚走,启才随后就嚷嚷着也要回去。我一听非常恼火,原先已说好大伙轮流回家,为了安全,留下看门的人最少不能低于两个。因为在这深山野沟里两个人可以相互做伴,免得夜晚孤独,即就是出个意外,也好相互有个照应。如今他又要走,这里丢下我一个人,这咋得行呢?

我把启才劝了几遍,让他留下来,等老队长他们来了咱再回去。可这个犟怂就是听不进去,一味要走,把我气的没有办法,只好赌气的说:“要走,赶紧滚。我就不信今晚狼还能把我给吃了。”

眼看着启才上了对面的山梁走了之后,我也扛着镢头上了山。

我一个人在山上干了一下午活,天快黑时从山上下来时,顺路捡了梱柴禾。

山里的天气说天要黑,眨眼间就伸手不见五指。我把捡回来的干柴顺势向窑院里一放,忙向锅里添了两碗水,弯下腰划了根火柴点燃了用三块石头支起的炉膛里的茅草,等火燃烧起来后又塞进几根硬干柴。一时间,小小的窑院被忽明忽暗的火光映照得一片明亮。

当我正准备起身到窑里取本书在火光下阅读时,忽然隐隐约约的听见东边好像有啥动静,便惊觉的抬头望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确实把我吓了一大跳。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见就在窑院东边土崖下那条二、三尺宽的小路上,蹲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再仔细一看,吓得我不由得暗暗地惊听一声:“狼”。身上顿时出了一层冷旱,头发根也像触电似的“刷”的一下齐刷刷竖立起来。

狼的毛色虽然看不清楚,但那对像磷火一样泛着绿光的圆眼珠在夜幕中确实令人毛骨悚然。

     

以前虽说在这里见过几次狼,但那都距离很远,而且人多有伴。今晚我一个人在这举目无亲,势单力薄的情况下和这么大个恶狼近距离接触,不由得有点乱了阵脚。情急之下,我赶忙把镢头握在手中,做好随时防身的准备。

狼静静的蹲在那儿,两只泛光的眼睛紧紧的盯向我这里。我的眼神也始终不敢离开狼蹲的地方。就这样,狼看着我,我盯着狼,四只眼睛彼此相对,谁也不想放过谁。那一刻,我真怕自己稍有走神会引来滔天大祸。

从小就听老人说过狼这东西很会算卦,今天一想这话还真有点道理,我们这儿人多的时候从未见到它前来光顾过,今晚剩下我一个人,它却不请自至,真比诸葛亮,刘伯温的阴阳八卦还准。看来这家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天一准儿是瞅定我这个猎物了。

我慢慢从惊慌中解脱出来,思考着如何渡过这个危险的夜晚。

我忽然想起老人曾说过的一句话:“狼生就一付生铁头,豆腐腰,麻杆腿。”所以与狼博斗时不要打头,只要你左右抡动手中的棍子去打它的双腿,狼害怕腿部受伤就不敢向前进攻了。想到这里,我赶忙从捡回来的柴捆中抽出一根既长又硬的橡木棍,以当防身的武器。有了这根武器,我立马就胆壮起来。

     我心里明白,今晚不是鱼死,就是网破,这要是在原上,遇到这种情况时,或许大声喊叫:“救命啊!”也许会绝处逢生有人前来相救,可如今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即就是喊破嗓子也没有人能够听到。现如今想活命就得豁出去和狼拼命。但又一想硬拼不是个办法,还是以智取为好。

我在苦苦的思索着赶走恶狼的方法,那头恶狼蹲在那里动也不动,似乎也在观察我的动静,寻找扑猎的机会。

狼看着我,我盯着狼,四目冷冷相对,各自打着对方的主意。山沟里的空气似乎凝结成一团冰球,冷的让人窒息。我和狼谁也不肯出声,窑院中一片寂静,远处猫头鹰凄凉尖利的叫声,给这旷野的山沟增添了无比的孤独和恐怖感。

我想来想去,还是得想办法尽快把这只恶狼赶走,要是等到再来上一只的话,那今晚娄子就捅大了。

要赶走眼前这只恶狼,不出奇招是万万不能的,可用什么办法呢?我忽然想到了“火”。对,狼最怕火。今晚要不是这堆火,我很可能都成了它的盘中之餐了。想到这里,我赶紧把放在火膛上的铁锅取掉,又取了几根干柴加在火堆上。

   

就在我伸手取柴的时候,忽然看见靠在院墙上的几把洛篱扫帚。这是上山清理院子的杂草时,老队长从其中几十个洛篱中挑选了几个大的准备当扫帚来扫地用才放到这儿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当我看见这几把洛篱扫帚时,一下子就有了赶走恶狼的办法。

我又向火堆上添了几根干柴,有意把火弄得旺旺的。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看清前面的道路,让那只蠢蠢欲动的恶狼在我的计划还没准备好以前不敢轻举妄动。

有了退敌之策,心里也不像刚才那样紧张了。在强烈的火光映照下,这回那只狼的嘴脸看得比较清晰了。

这是一只毛色灰黑的大灰狼,它长着一张菜瓜似的大长嘴,一双圆得有点恐怖的大眼睛,两只尖尖的耳朵高高竖起,宛如两把带刺的尖刀时刻准备发起冲锋,长长的尾巴不住的左右摆动,看来,这只来者不善的恶狼似乎已经铁了心要和我今晚决个高下了。

事不宜迟,迟则生变,我必须抓紧时间实施已策划好的进攻方案。

我取了三个一人多高,上部碗口粗的洛篱扫帚,迅速用捆柴禾的绳子把它们梆在一起,然后放到火上点燃。干透了的洛篱见火后立刻发出熊熊烈焰。我一看恰到火候,便卯足了劲,举起燃烧的扫帚左右抡动,就像拼命三郎一样,豁出命的向恶狼冲去。燃烧着的扫帚抡动起来就像一条舞动的火龙,颗粒饱满的洛篱籽,也随着燃烧的火焰发出“噼噼叭叭”的炸响声和飞溅出无数明亮的火花。整个窑院霎时弥漫在一片烈焰和响声之中。

 

正沉醉在满腔自信中的大灰狼冷不防眼前一团巨大的火球迎面扑来,顿时乱了方寸,顾不得多想,抬起四蹄,“哇”的一声转身就跑。

我发现这一招果然灵应,顿时信心倍增,心想决不能给这只恶狼留有喘息的机会,让它知道我也不是好惹的。便挥动火龙又向前乘胜追击了四、五十米远,直到那只大灰狼消失在远处的黑幕中。

赶走了恶狼,借着火光,我赶紧在窑院旁的土崖上挖了一大堆枣刺,把它们分别挡在东西两边的小路上,以防恶狼再一次前来遭扰。

这一晚我彻亱未眠,天明时才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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